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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书院 >> 襄秦繁露 >> 第07章 茗室惑丛生(1)

第07章 茗室惑丛生(1)

这檀山坞占地面积颇大,处在门外,看不到坞内格局如何。不过这檀山坞却是只有一个入口,入口极窄,四周围着群山,最外一层,以外墙围之。但这外墙甚高,只能看到两个高塔,约莫三丈左右,上面是放哨的人员。坞堡中心是一五丈高的望楼。东面背依山丘,据险自守,看起来俨然一座备战的小型城堡。但是坞门紧闭,只在高塔和望楼上有几位家兵来回巡逻。

薛赟道:“诸位运气真是不错,碰到了我们坞主,不然想要进来还是一件麻烦事,话说前几日两位姑娘也闯了檀山坞,言道是太白宗的弟子,求见我们老坞主薛谦将军。哎,这檀山坞藏了这么些年,怎么一连几日闯了那么多外人来。”

蒲珏想这人必然是舞阳,便微笑道,“那后来呢?”

薛赟道:“老坞主近日里病得厉害,坞主怕生什么枝节,当时没让她们进去。只是安顿在外面,派了人守着。”

“哦?那她们现在身在何处?”

“这个我们也不知,这两人武功高强得很,我们拦也拦不住,后来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”

蒲珏听了不禁失笑,又略微有些失望,将檀山坞仔细打量了一番:“薛大哥,这里守卫森严,可是什么缘故?”

薛赟道:“十四年前我们举族内迁于此处,平日里可以在外头弄田种菜。但如若被羯兵发现了,这坞堡便成了我们全族护命的场所,因而这里的守卫,是时时都警惕的。

蒲珏问道:“薛大哥,我倒是有个疑惑不解,昨晚我们所待的小村庄,貌似并没什么人居住,而这个坞堡,反而又特别大的样子。”

薛赟笑道:“其实昨天你们在的那个村子只是我们种养庄稼的地方,偶有几间房舍,是供大家平日里歇脚用的。我们薛家合族的家眷,大多都住在檀山坞内。”

蒲珏赞道:你们这地方倒是挺有意思,住宅和守兵功能齐全,比我一路上看到的小坞堡大太多了。

薛赟嘿嘿一笑,道:“那是那是。”

不多时,坞堡正门大开,只见一位十八九岁的后生出坞前往,一身锦绣直裰,身后跟了十多位家丁。后生向众人一揖,“家父命小人前来相迎。”这后生年纪轻轻,看起来也就比慕容芷清大个一两岁。顶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,但是躯体壮健,举手抬足之间,透出一番别样的气韵,甚至跟梁平站在一起都丝毫不怯,看来平日里习过武的。

蒲珏拱手:“请教薛兄弟名号。”

后生答道:“在下贱字威明,单名一个强字,诸位直呼名字即可。”

几人一面说话,一面进入坞内。行了数十步,坞门登时关闭。进门便是一道巨大的影壁,上面刻着几个大字,“河东之源”。

吕娄看了一眼,问道:“薛公子一族可是出自‘河东堂’?”

薛强颔首:“公子说得不错。请问公子如何得知?”

吕娄道:“河东薛氏是从蜀地来的大族,自然是听过一二的。”

薛强点头:“我们自汾阴迁来,堂号郡望,万万不会忘记。”

慕容芷清瞧来瞧去,“薛公子,你们这地方真有趣,难道中原人都是把自己的家世刻在这,这什么‘影壁’上么?”

薛强道,“这倒不是,父亲说起姑娘是从燕国来的吧。一般堂号郡望都是在宗祠内,不过我们从别处迁来,为了谨记家世,才在此处刻之。”

慕容芷清点点头,觉得这里处处有趣,又四下观望。

绕过影壁便是坞内了。比之坞外的森严冷清,坞内甚是热闹,来来往往的人纷纷跟薛强打招呼。由于薛氏宗族内的百姓都居住于此,坞内的屋舍鳞次栉比,以夹道相通。屋舍排列但又质朴天成,但又很有秩序。不过这房屋的分布略为奇怪,若没有人带领,简直要迷失了方向。吕娄一路看着坞内的道路布置,神色从平淡转向诧异,到最后,眉头竟越皱越紧。

慕容芷清已经被这坞内的道路绕得有点头晕,小声嘀咕:“这什么地方啊,简直让人晕得不行了。”

梁平跟在她身后,自然听得到她在嘀咕什么,“慕容姑娘这就绕晕了?”

这时传来一阵淡淡的兰香,几乎闻不出来。不过旁人虽闻不出来,慕容芷清却觉得这香味跟母妃最爱的兰花香隐隐有些相似,加上长期炼香,嗅觉灵敏,此时闻得明明白白。于是脸上微现诧异,但想起薛坞主和薛夫人俱为炼香大家,可能对此花也有些研究,清哼了一声,“那倒未必。”于是不理睬梁平,凑到薛强身边去。

梁平往后看了一眼,突然心里一阵发怵:这路确实有点难找,刚刚可是说下大话了。

跟着香味一路前行,过了四五个低矮的院子,赫然出现一座高院,比其余几座豪华得多。薛强手一指:“诸位,这便是寒舍了,请进。”

高院是以两座三进院落组合而成。其中东侧院门打开,内置精美,薛坞主已在门口相迎。

这时他已然换了刚刚的渔夫装扮,一身锦袍,但仍然带着半边面具。与刚刚一身蓑衣时的清风明月不同,这时他通身一派儒士风范。

“诸位请进。”薛坞主作揖相迎。

蒲珏跟在他后头,不知怎的,只觉得薛坞主心事重重,连语气之中也多了一丝沉重的意味。身体微微佝偻,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。本该清朗挺拔的形态体貌,现在反而也有了一丝萧索。

“可能是刚刚听说夫人故去,因而内心沉重吧。”蒲珏心道,跟着继续走了进去。

房门已然大开,过了前厅,便是会客大厅。整个大厅内呈简洁大方,墙上挂着一幅字,上面题着“崇训殇雅”四个大字,苍劲有力。但似乎悲中所作,其中“殇”字间夹杂着部分白点,而“雅”字白点更多。就好似未能来得及补墨便一气呵成。

蒲珏看不懂其中含义,但又不方便询问,便不做声。

薛坞主见吕娄神色中略有惊讶,略有些尴尬,解释道:“少时在邺都王城住过一段时日,反倒是习惯了这等胡坐方式,哈哈,不雅之极,不雅之极,让公子见笑了。”

吕娄一笑:“这倒没有,只是惯来接触的汉人都喜欢正坐,故而有此一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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