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娘便是扑哧一笑，惹得赵德昌羞红了脸，恼怒道，“第一次手生罢了，待我日后学会了，与你绾个最难的发髻！”言语之中，一片傲然之色。
二娘想说，便是将来他学会的绾发，大约也是用不到自己身上来的。他会有明媒正娶的妻，而她，却不过是伺候过他的一个婢女罢了，主母提脚就能够卖掉的脚色，算什么呢？
然而看着他脸上的羞恼和笑意，这话到了嘴边，到底还是说不出来。
——何苦呢？这情形自己早已预料到了，如今说这些，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。至少此时此刻，他心中对自己的欢喜，是全然不掺杂任何东西的。这已是极为难得了。
二娘一边将他梳好的发髻拆开，一面故作不在意的道，“那好，那婢子便等着三郎了。”
赵德昌站在一旁，看着她费力的将手反伸上去绾发，想了想，道，“这也太难了，我给你找个人伺候你可好？”
“婢子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，便要人来伺候？”二娘忍不住一笑，“说出去笑死人呢！”
“这是什么话？难不成伺候你，还丢了谁的脸面不成？”赵德昌沉了脸色，“这事你不必管，我替你挑个好的就是。对了……你喜欢哪个院子，这府里随你挑。”
“我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么？”二娘微微一慌。她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什么，可她知道，如果真的选了一个院子，日后的生活，便真的是呆在院子里等着他临幸了。而她，并不愿如此。
她抬起头来，一双盈盈的美目对着他的眼，“三郎，我不要人伺候，留下来伺候你不好么？”
赵德昌不过是比照别人家的规矩，这般提议罢了。实则自己也并不舍得即刻就和二娘分开来。听了她的话，眉开眼笑道，“自然是能的。你留下来，一样让人伺候你。”
不止如此，听了二娘这话，他认定了二娘心中也是不舍得自己的，如何不欢喜？想了想又道，“你如今住的那个屋子不好，日后你便搬进来，住在外面的套间，替我守夜罢！”
说是守夜，也不过是个名声，二娘若是真的搬过来，自然不会真叫她去守夜，必定是歇在一处的。
二娘微微红了脸，迟疑道，“三郎，这不合规矩罢？”
论理就算有了通房侍妾，也是不能在正屋过夜的。会分给一间屋子，得宠的甚至有一个院子，等着夜里男主子去过夜。这府里虽说没有人能管这个，但二娘却顾虑秦国夫人。
赵德昌不在意的道，“那算什么？你如今还是我的丫鬟，如何不能了？”
这倒是，那外间，平素也是要住一个丫鬟守夜的——当然大多时候，春江独揽了这个活计。
等二娘梳完头，午膳的时辰便到了。赵德昌传了膳，两人便一处用了。
许是因着方才说了一会儿话的缘故，二娘也不似才醒来时别扭了，相处十分自如，与从前并无不同。
赵德昌见此，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，索性叫人去澹然轩将自己的书都抱来，就在这里陪着二娘。
二娘见他虽然手中捏着书，却总是偷眼瞧自己，根本不见翻页，无奈道，“三郎，你这般如何能看进去书？对了，你不是说要教我识字么？不如就是此刻罢！”
说做就做，赵德昌找出《尔雅》，《说文解字》，和《唐韵》几本书，便开始教导二娘识字。
幸而二娘并非目不识丁，从前学曲子，要用到的常用字都是识得的，因此进展极快。自己对比着几本书，很快就读会了大部分的字。只等着多看几本书，便能记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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