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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章 雪峰仙顶论三宗(2)

一位约莫三十岁的美貌道姑飞身出列,声音十分清亮:“王师兄,那就由师妹来讨教几招可好?”未见她如何提足抬腿,只是在一句话中,已轻飘飘上了高台。

众人眼前一亮。只见那道姑杏眼桃腮,明眸皓齿,虽是一身缟素,道姑装扮,却掩不住她的白腻肤色,气度风华。加上她向来下山历练颇多,身上的风姿却是更胜青涩少女,自带着一种大方爽朗和英气卓卓。剑一出鞘,虽看似柔和,内力中却夹带着几分凌厉。

见得女子跃上高台,王肃羽眉间似乎有点波动,但顷刻间眉头却舒缓开来。原来这位女子年纪虽轻,却已经在南宗年轻一辈的高手榜中排行第一,乃是刚刚逝去的道筠师太的关门弟子。她年纪虽然在一众师姐妹中虽不是最大,却在入太白剑宗的十余年间,尽得了道筠师太的真传,还总领了整个南宗的事务。道筠师太逝世不久,北、中两宗一团乱麻之际,她却能将南宗治理得井井有条,着实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。另外,她出身于陇西李氏,虽在乱世中,陇西李家却世代显著,在北方高门士族中颇有些名气,因此她在太白宗内也是拥护者甚多。

太白剑宗修行较宽,若入道则按宗派序齿;若不入道,则称的是俗家名字,道一声居士。但太白剑宗近五十年来主要任务从修道变成了收容汉人避难,在掌门争夺上放宽了诸多要求,因此俗家弟子也能入选掌门之位。不过舞阳一心向剑,在太白剑宗中,隐了自己的俗家名字,众人皆称一声舞阳。

只听王肃羽沉声道,“舞阳师妹,请出招。”

舞阳却笑道,“大家都知道中宗以剑势见长,师兄你是其中翘楚。而我南宗却因为女子居多,守着个“逸”字诀,走的向来是轻灵一路。我今日倒是要看看,到底身法轻灵与剑势凌人的中宗硬碰硬能对上几招。”

王肃羽一个拱手,气沉丹田,随后抽出长剑。台上一位剑法走的敦厚一路,一招一式之间颇有沉稳的大将之风;另一位却身法飘忽,飘飘乎若身驾轻云,宛若仙子。两个人兀自翻翻滚滚拆招。一个人剑锋之下带着九分劲道,把人笼罩得严严实实,下盘甚为稳重,半点破绽也找不出;另一个人剑如灵蛇,飘逸灵动。

这一出手,有人已经按捺不住,差点喊出口,“好剑!好剑!”

修为资历不够的人可能看得不甚明白,而站在北宗最前面的道清真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,这此斗武比刚刚那场更加凶险万分。只见两人一来一回,由攻转守,由守转攻,相互想引出对方破绽,以造成致命一击。可是相斗了近五百招,竟是相持不下,敦厚的剑影一直追不上轻灵那一路的剑尾;而轻灵那一路却半点也找不到敦厚那一路剑锋笼罩中的半点破绽。

王肃羽捏紧“势”字诀,将剑势发挥到极致。而舞阳则配合着轻功,避开一重一重猛烈的剑势,将“逸”字发挥得淋漓尽致,恰到好处地四两拨千斤。王肃羽招式并非已经修炼得精纯到家,毫无破绽。但他凭借着源源不断的内力,将舞阳逼迫得很难近身。但借着招式中的破绽,舞阳总能找到一些切入点想要反攻,却总是被凌厉的剑势逼了出来。每当王肃羽想要进攻之际,却发现舞阳身姿轻巧,自己却连衣缘也碰不到,不由得暗暗有点着急。譬如,王肃羽一招“泰山压顶”,想要逼得舞阳剑招生变,舞阳却用一招“貂蝉拜月”身倾下方,撤了出去;王肃羽一招“拨云见日”,将剑招刺出去直中舞阳胸前,舞阳却能以一招“昭君出塞”直往后撤,让他半点也刺不着。舞阳想用“西施浣纱”偷袭,却被王肃羽用“遮天蔽日”笼住全身,半点也奈何他不得。

拆到近千招的时候,王肃羽却将剑锋一收,跃到身后的山石上,朗声道,“舞阳师妹的剑法果然得了道筠师叔的真传,妙得很呐。只是咱们再这么斗下去,谁都没碰到谁,最后比的竟不是剑法,而是步法和恒力了。我打不到你,你却也不可能赢我,不如咱们换个方式,以身后这个深涧为台,在悬崖上斗上几招如何?”说到此句之时,他已然有点内息不稳,只是强行压住,众人瞧不出来而已。

听到这句,一众人大骇,此处悬崖深不见底,一不小心则跌为肉泥。加上悬崖如刀劈剑削,单是站立,就令人胆寒。这等比法,比之刚刚的拔仙台上,不知难上多少分。

有人在想,“要换成我,能在这种地方站稳就已经不错了。”有人则佩服他能想出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:悬崖比剑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能耐,要这一战胜利,接下来便是无人再敢挑战了。这时,道清真人似乎想到什么,但又没想到要点,只是略略沉思。

舞阳心底暗暗忖度,“自己的武功用的是‘逸’字诀。借以轻功,与他人相较,在高崖上自己反而更能展开拳脚,因为能凭借力之便,在山崖上站稳来。怎么反倒是不擅此法的中宗门下提出这等要求?难道是他的功力已经上升到可以在这等地方也中稳如磐石的地步?又或是有什么算计?”又转念一想,“现在已斗上近千招,再没有半分变化,时间久了,难免于气力不济,对女子而言反而不利。而这种要求在战况胶着情况下,虽有一定的危险,自己仗着轻功的优势,或者可以放手一搏。”于是应下。

等到两人立在崖边,舞阳有点后悔了。舞阳的身法虽是轻灵得很,但在半空立足,却是不好发力,攻势比刚刚弱上几成;而另一位,却有如足底生了胶水一般,在崖上也站得稳稳当当,有如磐石。一招一式间,仍然是沉稳有力,比刚刚的攻势丝毫不差。在这种险境中,一挥一刺剑锋中的凌厉发挥得恰到好处,逼得已经弱了几分攻势的舞阳节节败退。待到两百招过后,胜负已分。

两人从崖边跃回高台,王肃羽高喊,“师妹,承让了。”底下已是一阵惊呼,这等足底的内力功夫,实在是惊为天人。

回到拔仙台,舞阳有点戚然,一个拱手后走下高台,交出掌门右印,回到南面的一众女子当中。王肃羽徐徐而前,欲从长老院首座道衡真人手中接过三宗掌门印,合而为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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